陈凯师贵州长顺木瓜（今睦化）长官司及石、顾两家衙门史料记载探秘！-品长顺

陈凯师

[摘要]木瓜正长官司始设于元朝,明洪武四年归附,十年改置,初隶贵州卫,正统年间隶金筑安抚司,成化年间属程番府,万历十四年属定番州。清康熙、雍正间仍存在,但已失去辖地,名存实亡。木瓜正长官司石氏遗存主要有石家衙门遗址和石氏墓群。木瓜副长官司的设置可上溯至元朝,具体设置年代不可考。明洪武初改授,清顺治十五年归顺,直至道光十九年仍世袭。木瓜副长官司遗存主要有顾氏字、顾氏墓群和顾家衙门。
学界关于贵州土司的研究多集中于水西、水东、思州、思南、惠水、金筑等大土司,而对于中小土司的研究则较为薄羽贵州省长顺县代化镇境内历史上曾设置木瓜正副长官司、麻响长官司、大华正副长官司等,各土司对于代化镇的社会稳定和发展做出过不小贡献,却无专门研究。文章通过对长顺县代化木瓜长官司遗存进行田野调查与文献整理,以期为贵州土司制度的研究做出有益探索。

木瓜正长官司石氏
木瓜正长官司的设置时间可断定在元朝,《元史?地理志》“湖广等处行中书省”条下有“木瓜仡佬蛮夷军民长官”。弘治《贵州图经新志·程番府》记载:“木瓜长官司,安抚司东一百里。元初为罗赖州,《元史》作‘乐赖’。寻改木瓜等处蛮夷军民长官司,隶新添葛蛮安抚司”嘉靖《贵州通志·建置沿革》“程番府”、万历《贵州通志?贵阳府》记载略同。具体设置时间见道光《贵阳府志·表二·沿革下》:“至元十五年西南番安抚司,十七年(1280年)改西南番安抚司为韦番长官所,又置.....木瓜仡佬蛮夷长官所。凡安抚司九、长官所三,皆隶八番罗甸宣慰司。后罢八番罗甸宣慰司,九安抚司皆改隶八番顺元宣慰司。”长官姓氏据万历《黔记》:“木瓜司,正长官石盖,元长官”,可知为石氏。
明朝木瓜正长官司的隶属关系、地理位置、演变过程等更加明晰,但史料记载頗有出入。据弘治《贵州图经新志·程番府》记载:“木瓜长官司…洪武十年(1377年)改置,初隶贵州卫,正统四年(1439年)改今属。”嘉靖《贵州通志·建置沿革》“程番府”下记载:“本朝洪武四年(1371年)归附,六年(1373年)繳元印,十五年(1382年)奉勘合以原职听金筑司提调。成化十三年(1477年)开府改属。”万历《贵州通志·贵阳府》记载:“洪武五年(1372年)改置…初俱隶贵州卫。正统间,木瓜、麻响、大华三司改隶金筑安抚司,余改隶贵州宣慰司。成化间俱改隶府。万历十四年(1586年)隶州:”万历《黔记?土司土官世传》记载:“洪武六年(1373年)子归附。”清乾隆《贵州通志·土同》记载:“木瓜长官司,始于元时石朝玺。至洪武八年(1375年),改授木瓜长官司,世袭。”道光《贵阳府志·沿革上》记载:“明洪武四年……三月,改程番武胜军等六安抚司为程番、方番、卧龙番、大龙番、金石番、罗番六长官司,又置木瓜长官司,皆属贵州卫。”改置时间有“洪武十年”“洪武五年”“洪武四年”“洪武八年”多种说法,归附时间有“洪武四年”“洪武六年”的差异,根据史料记载的早晚,以弘治《贵州图经新志·程番府》记载的“洪武十年政置”和嘉靖《贵州通志·建置沿革》记载的“洪武四年归附”较为可信。综上所述,木瓜长官司在洪武四年归附,十年政置,初隶贵州卫,正统年间隶金筑安抚司,成化年间属程番府,万历十四年属定番州。

清朝,木瓜长官司于顺治十五年(1658年)归附。道光《贵阳府志?土司传下》记载:“木瓜长官石氏……累传至玉林,顺治十五年归顺,仍授长官。玉林传天相,天相传弟天锡,康熙二十八年袭。”民国《贵州通志·土司五》下《明清贵州各府土司沿革表》考:“按《府志》叙定番土目,自木瓜、麻响、大革(华)卢山以迄罗赖、罗斛,长官司、土千总、土把总、土外委等三十余员,大抵皆土司之存在者"又道光《贵阳府志·沿革下》言诸长官司……自崇祯以后屡经黜削,至于我朝康熙、雍正之间,名存实去籍,其土宇咸归州县管辖,名号、沿革殆无足数矣。”可知木瓜长官司至康熙、雍正间仍存在,但已失去辖地,名存实亡。之后史料缺载,其存世下限只能从石氏墓群碑记中找到线索。
木瓜正长官司石氏遗存主要有石家衙门逝址和石氏墓群
(一)石衙门逝址
石家衙门原址现为石氏后人所建房屋,原地只剩一些石板所铺的地板,和两个雕花柱础。柱础上部为扁圆柱形,外雕莲花纹,下部为方形底座。左侧柱础总高度达3lcm,莲花座直径37cm,厚9cm;右侧柱础高17cm,莲花台直径33cm,厚为9cm。现今石衙门外的地板、小路水泥地面下面,覆盖着的都是方形石板,这些石板较大者为73cm×63cm,小的也有63cm×63cm。
(二)石氏墓群
石氏祖坟现有三处。第一处在睦化大寨门半坡上,立有石碑的大墓有两座:一座是“皇清应赠文林郎”石葆光之墓。石葆光生卒年待考,墓碑立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子石铭。另一座为“皇清授承直郎”石鸣鸾之墓。石鸣鸾名文科,字鸣鸾,生于雍正戊中年(1728年),卒于乾隆壬寅年(1782年)。子成钰、成珍、成金、成剑,孙琼玉、毓玉、钟玉、储玉、联玉,曾孙良粥。第二处在睦化马屁股坡,此处墓群石碑众多,但多字迹不清,或者已经倒塌、毁坏。保存较好的墓碑有两方:一是“诰封安人”石太君之碑。石太君生卒年待考,墓碑立于嘉庆戊寅年(1818年)。子钟玉、韫玉、攻玉、储玉、联玉、琳玉、珩玉、壁玉、孙正基、培基、厚基。其墓为“壬山、丙向”,即坐北朝南。石太君墓碑上有但明伦所撰赞辞,其文为:“礼称四德,自古难之。余尝流览载籍,见以恭德仁爱称于世者,欧阳公太夫人也。迨口于石君幕口,诸父老言卢安人生平懿行口类是口,谁谓古今人不相及耶!是为记。年家姻愚弟但明伦拜撰。”但明伦(1782-1853年),字天叙,号云湖,清贵州广顺州(今长顺县)人。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进士,为长顺县“但家父子两翰林”之一。但明伦的赞辞证明石家与但家有姻亲关系,但石氏族谱记载简略,无考。一是石文相之碑。石文相生卒年待考,墓碑立于乾隆乙卯年(1747年)。子如瑽、如瑾、如珍,孙渠芳、渠爵、渠昌、渠荣、渠澄、渠深、渠萃。第三处在陸化高寨山,为石钟玉之墓。石钟玉生卒年待考。子奎光、葆光、玲光,次子葆光袭职,土司实权掌握于长子奎光手中;孙石铭、石钦,重孙石澄清。石钦、石澄清墓地不详。
石氏族谱记载石钟玉为木瓜正长官司最后一个土司。从碑记可见,石钟玉的墓碑立于同治二年仲冬月,可以推断石氏土司最晚可能持续到同治二年(1863年)。

木瓜副长官司顾氏
关于木瓜副长官司的史料较少,从道光《贵阳府志?土司传下》“大凡贵阳之土司,贵州、新添、金筑《明史》成有传,八番则分见史传甚繁,其它小小者,惟志册有之。”可窥原因。康熙《定番州志?土司》的记载极为简略:“木瓜副司,顾姓。”乾隆《贵州通志?土司》记木瓜副长官“始于元时顾德。至明洪武八年,改授木瓜副长官,世袭。累传至大维,于国朝顺治十五年准袭前职。大维传子操。操子维英,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承袭,无印。”道光《贵阳府志?土司传下》记载:“嘉庆初土司册…?定番经制土司十四……自程番程氏以下悉具上,木瓜长官石氏、木瓜副司长官顾氏、麻响长官得氏………凡土司五十八”;又记“木瓜副长官顾氏,其先曰顾德,濠州人。德生宸,明初从征南有功,授木瓜副长官。累传至大维,顺治十五年归顺，仍授副长官。大维传子操,操传子维英,康煕五十四年袭。维英后数传至楷,道光十九年(1839年)袭,无印,属定番州。”民国《贵州通志?土司志五》《明清贵州各府土司沿革表》记贵阳府定番州木瓜副长官司大致相同。木瓜副司的设置可上溯至元时,具体设置年代不可考。至明洪武初改授木瓜副长官,清顺治十五年归顺,直至道光十九年仍世袭。
木瓜副长官司遗存主要有顾氏字辈、顾氏墓群和顾家衙门。
（一）顾氏族谱、字辈
顾家老族谱在破四旧时上交未返还,后来编修新谱(手写本)又被大火烧毁,如今正着手编修新谱,但因无老谱参考,除了祖坟碑记、《定番州志》与《黔南职方纪略》,几无线索,难以完成。顾氏字辈:维、儒、林、银、玉、才、定、正、大、光、明。“维”字辈以前不知,老祖坟碑记只有几个“维”字辈。
(二)顾氏墓群顾氏后人表示,因睦化一带盗墓猖獗,不能将祖坟具体位置告知,只说顾家土司墓多在代化一带。后经笔者走访发现,顾氏在睦化的墓群位于睦化乡政府后面的几座土丘上。共有立碑古墓20余座,或倒塌,或模糊不清,文字可辨识的仅有10余方,但有不少属于石姓,碑文涉及的顾氏族人仅有:顾嘉谟、顾枟、顾楷、顾彦炳。顾家墓群最后一处在陸化到代化的交叉路口附近,总共有十几座墓,多无墓碑,文字较为清晰的墓碑有四方,均立于道光十八年(1838年),墓主人分别为:顾维定、顾旦儒、顾元友、顾瑞云。碑文内容涉及17位顾氏族人,可以推知他们的关系:顾维定之子为顾旦儒,顾旦儒之子为顾元友、顾元正,顾元正之子为顾俊云,顾元友之子为顾瑞云、顾增云、顾祥云、顾卿云、顾霞云。顾智贤、顾忠贤、顾臣贤、顾思贤、顾仁贤、顾见贤、顾士贤的曾祖为顾旦儒,高祖为顾维定。其字辈排序为谓“维、儒、元、云、贤”,与访谈所得顾氏字辈并不完全相符,原因待考。(三)顾家衙门顾家衙门距离石家衙门300米左右,依山而建,石铺地板，遗址被改建成睦化影院,旧貌早已不再。影院正门石阶两侧各卧着一件石雕,影院最左侧也有一件相同结构的石雕,旁边地上倒着一面石鼓。石氏后人称这地石雕、石鼓均是建影院时从石家衙门搬来。三件石雕均为石兽滚石轮的结构,石兽两只后足蹲地,两只前足趴在石轮上,石轮两面都雕着花纹。因为年代久远,石兽被腐蚀得无法辦认种类。三件石雕规模一致,只是石轮厚度、雕花稍有差别。石雕总长度均为150cm左右,后侧高60cm,最前端高50cm,石轮直径40cm。石阶左侧石轮厚20cm,雕花为花瓶插花,一根绕着飘带的长棍穿透花瓶;石阶右侧石轮厚23cm,雕花为三个同心园;影院最左侧石轮厚15cm,雕花与石阶左侧石轮相同。倒地的石鼓整体为浅棕色,总高80cm。基座雕刻云纹,宽67cm。石鼓厚20cm,鼓面直径70cm,外缘为一圈缠绕的藤蔓,中间为莲蓬花纹。据考,石雕作为土司衙门口护卫、石鼓作为衙署正门门柱两侧饰物,都应成对存在。睦化影院门口残存的几件石器能作为影院装饰而保存,已是难得。

关于木瓜土司的传说
当地人传说,睦化石、顾二土司,石氏重武,所得多靠武力侵占,不重视文教;顾氏专文,注重培养读书人。石氏土司的势力范围到达紫云、罗甸、惠水等地。周西成土改,石氏田土被分给群众。石家本有土司印,康熙年间赐予,今不知所踪。石、顾姓隔河而治,坟墓都不能埋错地,今麻地顾家祖坟应为顾氏在睦化早期所葬。今睦化除石、顾二姓外的姓氏,多为当年石、顾二姓的帮工。后因鸦片泛滥,顾家败落,现仅剩几户在睦化,有一支迁至贵阳。今睦化多为石姓。
顾家衙门本来建得极漂亮,但打引“夏活苗”作乱时火烧了顾家衙门,遗址在土政时被彻底破坏,残存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也被人撬走贩卖。今顾家衙门门口的石狮子和石鼓本为石家衙门的遗物,建电影院时才搬到顾家门外。
民国时期,木瓜的石卢两姓长期不和,甚至发生过枪战。冲突激烈时,卢氏到木瓜见人就杀,石、顾二姓损失惨重。通过访谈得知石卢冲突详见《黔南标本史》、《石卢二部闹始末》,但二书今已不见流传。为解决双方矛盾,当时的定番县县长谢贯于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亲自到木瓜进行调解,把地名“木瓜”改为“睦化”,象征石卢两家已化解仇怨,将和睦友好团结相处下去。
木瓜长官司虽然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统治的这片土地曾经的发展和稳定作出过贡献,他们的后人大多仍然生活在故土上。土司的事迹得以传颂,遗物、遗迹也得以部分保存。通过对土司相关的口述史、家谱、碑记资料等的搜集和考证,能够补充史料的疏漏,矫正史料的失误,对于研究当地土司的历史与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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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来源：湖北函授大学学报(2015)第28卷第17期
微信作者：贵州民族大学 罗丽萍 赵兴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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