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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师

社交恐惧症治疗方法【随笔】徽州漫行-晚晴文苑

【随笔】徽州漫行-晚晴文苑
解晚晴,一个热爱文字的八零后女子,现居西安。现为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会会员,长安作协理事兼网络创作部主任。
全国公开发行散文集《倾一城烟花,伴一世清欢》,期短篇青春爱情小说集《依然相爱,该有多好》,励志书籍《最怕一生平庸无为,还安慰自己平淡可贵》,随笔集:《一念一生.不负年华不负卿》等。即将出版发行随笔集《当你的能力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倪宝铎
全国新华书店统一经销,淘宝、京东、亚马逊、当当图书网同步热售。

徽州漫行
写徽州的诗句,最喜欢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了。
在他的这两句诗里,有着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意蕴。犹如半抱琵琶半遮面的古代美女,天籁之音弹到紧要处却戛然而止,然后转身离去。那样婉约的转折,无端便引了人们丰富而妙曼的遐想,更容易撩拨人心。也像徽州本身的气息,表面质朴、简净、淡远;然而内质却华丽、深沉、厚重,更甚至是苦涩的压抑。
对于以黑、白、灰三色为基调,风光古朴淡雅得如同中国水墨画式的徽州,我一直怀着悲喜交织的情愫,多年来一直想写写它,但总怕写薄了。
如果说今天的徽州是一幅有了几百年厚重与沧桑的徽人历史长卷;那么数代徽人的汗水和血泪就是勾勒这一幅宏伟巨卷的墨;而徽州人无疑就是最杰出,也最伟大的画师了。他们蘸了徽州的雨水和着徽人的心血调制成重墨,以新安理学为笔,浓墨重彩地绘就了气势恢弘的徽州文化,只是在时光的水洇墨染下,徽州最灿烂的时光终于成了过去了,而变成现在这幅泛了黄的古画。
去徽州之前,曾经无数次在落雨的夜里悉心地翻阅着徽州的风物人文;翻阅着那些静美典雅,空灵悠远却又意蕴深沉的古村落照片。

只见房舍古朴,远山含黛,小桥流水的村落人家,皆呈现出一派风烟俱净的古意;而高高耸起的马头墙,白墙黛瓦的屋舍祠堂,以及远山、老树、石桥都倒映在青碧的水中,如同海市蜃楼般梦幻,也像瑶池仙台一样空濛静谧,刹那就醉了心神,醉在了这巧夺天工却又浑然天成的水墨丹青里。一时间竟是恍若隔世,倒分不清天上人间了,也分不清是地面的景物掉进了水里,还是水里的景物被移到了地面。怪不得汤显祖对一生没去过徽州这件事情,要充满遗憾地感叹了。
去徽州时,故意选了雨季。
感觉徽州更像女子的,不止细腻精巧,灵秀空濛,温婉典雅,还有着缠绵而旖旎的阴气。感觉在雨季走近,才更能感触到徽州那种含蓄典雅,灵秀而又不失厚重的意蕴。
先去看了连见多识广的徐霞客都交口称赞的黄山,他说:渤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后来广告里便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样简洁的浓缩后,更直观地描述出了黄山的特殊魅力。据说黄山糅合了五岳的神韵,社交恐惧症治疗方法果真,当我去了之后,体会更为真切。
在香茗大剧院看了名片式演出《徽韵》后,便直赴令人魂牵梦萦的宏村了德科斯米尔。有人说,虽然徽州一府六县,但精髓却尽在黟县和歙县。黟县是“徽商”和“徽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而盛产徽墨、歙砚的歙县既是徽州文化和国粹京剧的发源地,也是徽商、徽菜的主要发源地,还被授予了“徽墨之都”、“歙砚之乡”、 “徽文化之乡”、 “徽剧(徽班)之乡”等众多荣誉称号。

而宏村和西递又是黟县的精华。
住在了宏村内的一处百年老宅。
当我吱呀一声,推开那扇嵌在白墙体上的厚重木门,仿佛顷刻就走进了古代。
院子中央有幽深暗沉的天井,而古色古香、雕花精细、镂饰精美的木阁楼逼仄地临空而起,廊下吊着数十个朱红色的仿古宫灯,站在廊下抬头仰望,天空好像倒成了整座院落的窗户。青砖地面上长满了黛绿的青苔,衬托得整座院落愈发有了岁月的光泽。
天井中央是雕了瑞兽和麒麟送子图案的汉白玉石狭长花池,里面养的红白睡莲开得正艳,水面上点点浮萍与睡莲的叶子,一大一小互为背景且又相映成趣。
天空刚刚筛过雨豆子,还有零星的雨滴悬挂在屋顶上摇摇欲坠,偶尔有一两滴掉进花池里,声音清脆得犹如天籁。绕过廊下雕着月色荷塘图案的照壁迈进前厅,一抬头一幅幅隽永俊秀的楹联便扑面而来:“书是良田传世莫嫌无厚产,仁为安宅居家何必构高堂”,“慈孝后先人伦乐地,读书朝夕学问性天”,“漫研竹露裁唐句,细嚼梅花读汉书“等等蝴蝶肋骨,处处都透着主人注重文教,仁义孝贤,诗书传家的思想。
厅里有着灰色长袍,戴黑框眼镜的老者正坐在高背靠椅上悠闲地听着黄梅戏;而另外一边是一位白发婆婆在大竹匾上兀自翻晾着茶叶。尽管知有访客,但她们却全然是不惊不扰,气定神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除了自己一切都在身外,显然是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了。
直到我问及住宿事宜,婆婆这才起身带我穿过中厅,沿着墙角的逼仄木楼梯,去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厢房里最华丽的摆设,要数那张富丽堂皇的雕着喜鹊闹梅图案,挂了白色床幔的大木床了。床对面挂了梅兰竹菊四君子水墨画,一侧木案上摆了瓷瓶、铜镜等物饰,另外一侧的竹雕花瓶里,歪斜地插着几只风干的莲蓬,处处都弥漫着古朴幽静的风雅气息。我支起雕饰精美细腻的轩窗朝外看,眼前的马头墙和小青瓦屋顶错落有致地延绵起伏着;远处是翠竹依依、丛林掩映、碧水环流的村庄;再远一些的地方,阡陌与远山连成一片,远山又连接着雨过天晴后的湛蓝天空,真是说不出的恢宏典雅。而楼下院中的小花园,不过五十六平米的样子却养了荷花、兰草、芭蕉和凌霄花,还有假山和供人小憩的亭台点缀其中;规模虽小但却依然是小桥流水的精巧雅致,恍惚间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八九百年前的宋朝。

晚饭异常鲜美,是婆婆自己烧的臭鳜鱼、腊八豆腐、小青菜配米饭,摆在一张半月形的木桌上。我见桌子造型奇特问起婆婆缘由,婆婆说两个半月便是满月,如若夫妻或有家人同行,便会把两个半月桌子拼在一起,寓意团圆圆满;但对于独行的人来说,当然只能半月了。原来古时徽州女子在丈夫外出时皆用半月桌吃饭,半月会盈,会逐渐变得圆满,既是祝福也是思念和希望,只有举家团聚时才会圆桌吃饭。
听得我心头一颤,多么深沉细腻,灵秀温婉的徽州女人啊!
黄昏时分,去奇墅湖畔看《宏村阿菊》的实景演出。但颇为遗憾的是,整部舞剧呈现出的氛围一直是比较浪漫轻快的,少了徽州女人该有的哀婉和感伤,感觉便少了血肉,少了很多属于徽州的史实和韵味。
居里的阿菊勤劳贤惠,教子有方,勇敢且坚韧,是徽州女人的典范,更像被汪氏祠堂供奉的胡重娘的化身。据资料记载,胡重娘聪慧能干,见族人饱受水患火灾的困扰,在丈夫为官在外无暇顾及的情况下,她摈弃世俗观念,勇敢地挑起了解救族人的重担。在她的带领和努力下,几经走访、研究、摸索,最后终于设计出了令后世称奇的牛形村落水系。
先修建了被称为牛肠的水圳;把溪水引进村后又修建了供村民饮用浣洗的牛胃月沼;而后再在西溪架起四座桥被称为牛腿;最后才有了牛肚南湖和村口的牛角古树;而那些古朴典雅的徽式建筑自然就成了牛身。既解决了村民防火防汛的问题,使得家家门前有溪流,户户宅里可养花,又严格遵循了徽人注重风水的习俗。整个村庄在逐步的发展完善之中,便愈发地清幽灵动易彤破壁机,兴旺发达了。
看完演出返回宏村已是夜色流动,灯火倾城的午夜时分了。远处隐隐传来飘渺的歌声,与人们的谈话嬉笑声混在了一起,使得美如梦幻的宏村之夜倒多了一份真实的烟火气息。
漫步在寂月皎洁的月沼,古宅环水坐落,游人往来穿梭,家家红灯高挂,户户窗牖俱开,万家灯火的古宅、红灯映在水里,把月沼的夜点染得更加的风情万种,真是恍若一梦在天宫,端是说不出的妙曼与旖旎。

夜色逐渐幽深,游人一拨拨散去,水面更加的澄静黝黑了。地上的半月形月沼映着天上的月亮,真是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边。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主张把月沼设计成半月形的胡重娘,她说月盈则亏,半月则盈。也许那时她便想:她就是这地上的月亮,而丈夫就是那天边的月亮啊!她们互为映衬,相互扶持;她想他时,便来看看这地上的月亮,然后再一直守着心中的月亮仙城之王,期待着花好月圆。天上的月亮圆了,她的思念也圆了;天上的月亮亏了,而她全心守护的月沼,却永远都是半圆的模样,便永远氤氲着圆满的希望。
真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这样能与丈夫举案齐眉,互为映衬的女子着实让世人敬佩,但这样的女人在徽州不过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的徽州女人虽然也勤劳持家,温婉贤淑,但却一直活在丈夫为官、为商功成名就的光环下,多了隐忍的顺从和独守豪门大宅的无奈凄凉,万没有胡重娘的勇气和担当。
返回客栈时天又落了雨,枕着喧哗的雨声夜不能寐,索性就着一盏幽香馥郁的黄山毛峰,依着美人靠去遥想这百年老宅里的浮云旧事。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那些如花似玉、花团锦簇的女子,在十里红妆的相迎下,被喧天的锣鼓、高头大马和大红花轿吹吹打打,欢欢喜喜地抬进了这曾经让她们渴望着落落与君好,花好月常圆的幽深院落里。
但面对徽州山多田少的艰难生存环境,男子成家之后,完成了繁衍子嗣的使命便必须出外谋生,固有了“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之说。人间几度风月后,心爱的男子便踏上徽商古道,远走他乡经商、科考、出仕为官了。
短暂的欢颜背后,必是漫长的等待。她们只能带着望穿秋水的期盼,等着他能光耀门楣,功成名就;等着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可一盼一年,一等半生。
不记得有多少空寂如水的日子;也数不清有多少烟锁重楼的雨夜,她们除了持家教子,赡养公婆外,便只能一遍遍数着散落在地上的铜钱,数着夜色流动的声音。那雨打芭蕉声,那天井里哗啦啦的水声,只能是声声到天明。

那些寂寞和思念,啃噬得她们逐渐变成了天井里的一抹老绿。
而他们呢?虽然有颠沛流离,千辛万苦的创业奔波之苦,也一样不忘忙里偷闲地夜夜笙歌赏娇娃,红袖添香慰身心。也许几年,或许是几十年之后,他终于衣锦还乡了;她满以为自己可以苦尽甘来,可以花好月圆人长久了。但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个如她当年一样貌美如花,娇艳欲滴的女人......
于是这座冷冰幽深的大宅,倒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为了他的开枝散叶,家族繁荣兴盛,她只能“寂寞空庭春欲晚”,独倚高楼人憔悴地忧伤和惆怅着,但却并不怨恨于他。
她是他的附属品,她得大度,谦和,得一生一世为他守护着这古老的庭院。如果他不幸死了,她要么殉情,要么就只能空寂地守着这院子,一直老下去......
老到白发三千丈,明镜添秋霜。真是生命有多长,寂寞便有多么幽深。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们就去听戏。徽剧,黄梅戏就是她们打发空寂流年最好的方式;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也只有在戏剧里,她们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渐渐的,这宅院的光泽,也是她们的光泽;是她们的欢笑、眼泪和幽怨;更是她们一生的坚守和包容。
最后,她顶多不过是在他的宗族祠堂里留下了一块黑底白字的牌位;再为荣耀的一些的,便是在朝为官的儿孙为她所请的当政者赐予的一块牌匾,把她高高挂在被道德、世俗、伦理和自我意识所压制成的一块牌匾上,任后世瞻仰,几经风雨......
随着徽商的成功和享誉天下将门男妻,徽州男人因为他们的勤劳、坚毅、踏实、勇敢和永不认输的执着被誉为“徽骆驼”;然而质朴、忠贞、隐忍、善良,更甚至总是用自我牺牲来成全徽州男人的女人,却只能是男人高宅大院里的一朵朵凌霄花,宗族祠堂里的一个个牌位,更甚至是他们光耀门楣,向世人炫耀自己丰功伟绩的一座座泯灭了人性的牌坊。

在那个“无徽不成镇”、“徽商遍天下”的时代,这乍看起来清新明丽,典雅精致的粉墙黛瓦和威严庄重的马头墙下,到底压抑了多少鲜艳明媚的女子一生?而更让人心酸的是,很多女人却任劳任怨地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使命,歙县那一座座惊心触目的贞节牌坊,便是最好的见证。
我想,徽州人多以氏族为单元进行定居,固然有着地理上相对封闭,以及祖上迁徙、躲避战乱、隐世或寄情山水的主观意愿,但也一样更利于留守妇孺之间的团结互助,扶持照应吧!
这真是让人心酸得想要落泪的徽州女人,真像京剧里唱的:“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一颗心,早就被礼教和自己收得变成了苍老的莲子,苦涩只在内里。
在朦朦胧胧的睡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戏:“花烛良宵月不圆,冷落为妻为哪般”......又隐隐有人在吟诗:“几度抛针背人哭,一岁眼泪当一珠,莫爱珠多眼易枯......珠累累,天涯归未归”?真是声声都是凄凉语,句句都是辛酸泪,只听得人肝肠寸断,悲恸不已。
在微露的晨曦中醒来,雨逐渐小了,撑了伞去村中漫步。
缓缓行走在草木苍翠,流水潺潺,细雨沥沥的青石小巷里,看到错落有致的古宅素雅静美,高高耸起的马头墙气势恢宏,而缥缈的雾气萦绕在远树和阡陌之间,雨水顺着伞沿滴答滴答地淌着,就觉得古意幽幽,请人帮我拍了照。感觉我在景中,景在画中,而画却在我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清雅诗意。

此时笼罩在烟雨里的宏村,真像一阙宋词,也像一个朦胧的梦;而我,只是千里而来的寻梦者。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惊醒了这静谧而美好的时光,于是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什么也不去想,静静地沉醉在其中了。
如果说晴日里的徽州,是一幅淡雅悠远的水墨画,我倒更喜欢烟雨里的徽州,不仅多了灵韵生动的感觉,还多了一份湿漉漉的凄清意蕴,真是要多寒艳凄美便有多寒艳凄美。以至于行走在阴雨里的徽州华光玉之伤,我常常有一种错觉,以为徽州的雨便是徽州女子的泪,四处都弥漫着华丽而哀婉的忧伤。
不信你看,此时不止小巷湿了,修竹藤萝湿了,就连那青褐色的瓦片,斑驳泛黄的墙面,以及有了岁月侵袭的古宅和屹立了几百年却依然气势恢宏的牌坊和书院,全都被漫天的烟雨打湿了李南征。沉浸在这潮湿而泛着苍绿的古老街巷里,仿佛就连我的心也跟着潮湿润泽起来了,刹那想起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来。真是说不尽的历史兴亡,风云聚散;然而任岁月流转,多少繁华盛景最终也不过是浮云旧事,都做了古。叱咤风云数百年的徽商,到底还是败落了。只有曾经的这些宗祠牌坊,亭台楼阁,一砖一瓦,一花一木还在见证着他们昔日的辉煌。
一时间心潮涌动,感慨万千。
转过几条街巷,有早起的老者已在打理自己家店铺。看他们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摆放着竹雕、石砚、纸墨、湖笔等物品,昔日徽州繁荣昌盛的时光便可窥一角而视全身了。
徽州起始于两宋时代,鼎盛于明清时期,又是“程朱理学”的故乡,固受它的影响颇深。不止有了“东南邹鲁”之号,还形成了有自己地域特色、属于“程朱理学”重要流派的新安理学。这里崇文好儒,私塾书院遍布,人们信奉“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有“十户之村,不废诵读书”之风。盛产笔墨纸砚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经商为官无不需要渊博的学识,正因如此徽商多为儒商,不禁遵循诗书礼仪,重视伦理纲常,最难得的是还有清逸出尘的雅致闲趣。
随着徽商的崛起,经济的繁荣带动了地方文化的发展,各行各业均呈现出空前的繁荣景象,代表徽州文化要素的新安理学、徽州朴学、新安画派、徽派版画、徽剧、刻书、医学、建筑、徽菜应运而生,从而形成了徽州独特的文化和风物人情。

古人重乡情。功成名就后的徽州人十分崇尚落叶归根,便落俗地用高宅大院来标榜自己的丰功伟绩和不世功业。但同时受政治因素和立世思想的影响,他们也懂得藏拙,徽式建筑更是处处都标榜着一个藏字决战天门。表面朴素无华,以黑白二色勾勒出房屋的主体,但内饰却描金飞彩,雕梁画栋,拦板斗拱均是华丽无比。他们把那些精美的砖雕、木雕和石雕都藏于自己的宅院内,从而营造了一种含蓄典雅的建筑风格。而在院落设计上,也本着一眼不能见底,进进出出有玄机的“藏”式哲学。就连流水,也是曲曲绕绕地藏进家家户户里的生活日常里,使得溪水绕人家,户户有清流,汛可防洪,旱可防火。
所谓善刀而藏,凡事不能苛求太满,这也当是徽州人的处世哲学吧!他们进可出尘入世,或为官出仕、富甲一方;退可卸甲归田,吟诗作画、闲赏风月,尽得风流。
雨过天晴,巷陌里的行人逐渐增多,途经月沼时已有妇孺在溪边浣洗。早八点前不得在溪里洗漱,属族人的饮用水时间,据说这是祖上的规矩,后人便也自觉地世代相传相守着。路过一些人家,透过敞开的木门,隐隐可以看到院里多养兰草,墙上挂了蜡黄的火腿。这就是今天的徽州,行走在街头巷陌,仍能感受到一些传统而古老的生活气息。
沿溪而行,很快便到了荷香四溢,碧波幽幽的南湖了。洁白典雅的石材桥梁——画桥,是镶在南湖身上的一条精美腰带。过了画桥便是闻名遐迩的南湖书院了,院前碧波绿树,书院粉墙黛瓦。
南湖书院是典型的徽州书院结构,建于嘉庆年间,由起始于明未的私塾“依湖六院”改造而成。从远处眺望,蓝天碧水交相辉映,掩映在丛林里书院显得清气氤氲,真是孕育人才的好地方。
而院内则由志道堂、文昌阁、会文阁、启蒙阁、望湖楼及祗园六部分组成;房屋内开间极大,寓意志存高远;在梁枋、雀替、枋间陀墩皆刻花雕饰,又寓意着以后的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在窗户的设计上,更是用心良苦地用了简单细巧的冰裂纹图案,使得学子抬头望窗便联想到要寒窗苦读,也只有寒窗苦读才能出人头地。所谓寒窗苦读十年书,一朝成名天下知应该是很学子的人生理想吧!可见书院里的一物一饰,一窗一几,无不饱含着设计者的良苦用心和独具慧心。这样富有文化底蕴,注重教育,唯美而灵秀的徽州,真应了诗里的:“山绕清溪水绕城,白云碧嶂画难成。处处楼台藏野色,家家灯火读书声”。

到西递时已近中午,村前立着雕琢精绝,巍峨高耸的胡文光刺史牌楼,皆用本地盛产的黑青石建成。绕着村子漫行,三条溪水环绕村庄穿行;建筑仍以民居、书院、祠堂和牌坊为主;街巷均以黟县青石铺地蒙帅,房屋多是木结构,搭配着丰富多彩、精美绝伦的木雕、石雕和砖雕,处处都透着含蓄古朴的韵致,只是西递比宏村更加幽静清秀。
漫步在这绿树葱葱,粉墙黛瓦,流水淙淙,巷陌错落有致的古村落里,觉得“青山云外深,白屋烟中出。双溪左右环,群木高下密。曲径如弯弓,连墙若比栉。自入桃源来,墟落此第一。”不止是宣传的标语,更是对西递最生动,也最真实的描摹。
对于歙县的棠越牌坊,一直持警惕的态度。在青春年少时,就曾看过琼瑶以棠越牌坊为原型的小说《烟锁重楼》。特别是小说里的贞洁牌坊,冷寂冰凉且吃人不吐骨头,所以极不喜欢。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去了。

远远望去,雕刻精美、气势恢宏的鲍灿孝行坊,慈孝里坊,鲍文龄妻江氏节孝坊,乐善好施坊,鲍文渊继妻吴氏节孝坊,鲍逢昌孝子坊,鲍象贤尚书坊在漫天的烟雨里一字平行排列着;四周是空旷的农田,映衬得那些牌坊愈发的高大巍峨,惊心触目了。漫步在那雕刻了数代徽州人喜怒哀乐的历史丰碑下,面对忠孝牌坊时有着肃然起敬的震撼;但面对那些贞洁牌坊,便是惊心触目的哀婉了。真的无法想象,那孤苦伶仃、凄苦艳凉的一生,她们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一方地域文化的崛起,绝不是我们今天目光所能触及的一山一水,一碑一坊非洲白鹭花,一房一舍。人说血汗必会十倍于功勋,徽州人能够取得瞩目于世的成就,当然离不开汗水的浇灌,离不开泪水的浸泡。忠、孝、节、义”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坚毅地挺起了徽州人的脊梁,也成功地束缚了千千万万的古代徽州妇女;也正是如此,徽州必然会在人类的历史长河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说水墨徽州是对徽州风光最高的赞誉,那么我觉得徽州的本质,应当更属于宋词,且是苏东坡的词。既豪迈、恢弘、雅致,又细腻、婉约、凄艳。徽州男人是词的上半阙,他们壮志凌云,跋山涉水,不畏困苦,坚毅顽强,气吞山河;而做为下半阙的徽州女人,丝毫不逊色于男人,她们善良朴实,勤劳贤惠,忠贞不渝,勇敢却又坚毅。正是二者的完美结合,才缔造出集东方文化之大美的徽州文化,才有了这一方水土上流转了近千年的风韵和传奇。

在阡陌红尘,我只为与平静、疏淡、简朴的生活倾心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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